那些消失的电影类型(三)惊悚片转移阵地 作者电影接班人难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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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惊悚电影与作者电影似乎是电影的两端,一个是极致的商业化,一个是极致的文艺,但是近两年的中国电影市场上,无论是赚钱的惊悚电影还是不赚钱的作者电影,却同样鲜有见踪影,它们消失的原因似乎都导向同一缘由:观众的成长与市场的细化。

  不得不承认,电影一定是随时代而变的,一些题材类型的消失并非市场变得单一,而是依附于科技发展的电影在自我升级与更迭,而当电影市场越来越“理智”,电影观众也会越来越成熟,两者彼此的成长,也会促使电影创作内容发生改变,而惊悚电影与作者电影亦是如此。

  说到惊悚片,曾经的港式惊悚在亚洲地区颇为出名——林正英的“僵尸片”让“清朝官服、脑门贴符”的僵尸形象深入人心,甚至影响了东南亚整体惊悚电影的发展。以至于当国外独特的类型“丧尸片”输出东亚、东南亚地区时,都必须特别科普“此尸非彼尸”。但是僵尸再可怕,也不如“改编自真实事件”几个字令人胆寒,从《八仙饭店之人肉叉烧包》《的士判官》到《阴阳路》系列,港式惊悚虽然内容不断改变却始终有一批忠实的影迷。

  2002年可以被称为香港电影市场的“惊悚片之年”——《见鬼》《三更》《异度空间》《双瞳》《Office有鬼》同时出现在这一年,此后《见鬼》《三更》更发展为惊悚片系列。这一批惊悚片不仅是从故事氛围上令人“过瘾”,更是在艺术造诣上获得了观众与专业影评人的认可,以至于这一年的金像、金马奖成为了惊悚片的天下,李心洁因在《见鬼》中表现优异而拿下金马、金像影后,被媒体称为“鬼后”,同时也捧红了彭氏兄弟、陈国富、苏照彬等新秀导演。

  在此之后,虽然有《见鬼》《三更》系列延续热度,也有《诡丝》《第一诫》《心中有鬼》等明星参演、制作优秀的惊悚片,热度却不如此前,直到《僵尸》与李碧华鬼魅系列的出现——但在香港电影市场下滑的大背景下,这两部惊悚片也只是夕阳最后的余晖。

  内地电影惊悚片市场则是在香港市场萎缩的情况下逐渐成熟的。彼时,蔡骏等惊悚小说网络作家颇受欢迎,其小说《荒村》改编的《荒村客栈》《荒村公寓》先后诞生,并得到了较好的资源配置,虽然口碑不佳,却还是拿下不少票房。而2011年依靠杨幂打响热度,并一举拿下一亿票房的年度黑马惊悚片《孤岛惊魂》,则成为了内地惊悚的突破口。

  而2012年则是中国惊悚片的“大年”。这一年,翻拍自韩国经典惊悚片的《笔仙》上映后博得了较好的票房,开启了《笔仙》系列在中国银幕的道路。同一年,改编自民间传说的《绣花鞋》也拿下不俗的票房,促使其出品方追加投资,在2014年推出了同样依托民间传说改编的《京城81号》,成为当年黑马爆款,一举拿下10亿元票房,而后的同系列电影《魔宫魅影》同样制作精良。

  可以说,《笔仙》和《京城81号》两个系列是中国电影市场上两个“高峰”,即便口碑不佳,却在票房上赚得盆满钵满,而此后,在中国银幕上则再也没有制作水平更好的惊悚片亮相,即便《封门村》《中邪》曾依托营销博得一些话题和声量,但当下院线已经难寻惊悚片的影子——然而它们并没有消失。

  一方面,随着中国院线市场的成熟,观众追求的并不是只有噱头而没有品质的惊悚片,因此创作者们需赋予此类影片更考究的故事背景、更具逻辑的叙事、更具价值的内涵,惊悚片摇身一变成为悬疑片,比如2021年的《门锁》,也是在犯罪故事的基础上,赋予了大量女权色彩,因此才博得观众青睐。

  另一方面,依托投资低、拍摄周期短的特性,大量的惊悚片纷纷在流媒体大行其道之际转战网络平台——直至今日,惊悚片几乎占据了网络电影的半壁江山。这不仅大大节约了惊悚片的发行成本,也因平台更大的包容度,惊悚片拥有了更多元化的发展。可以说,惊悚片在不断进阶的过程中,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阵地,只是希望即便更换平台,这批惊悚片在延续传统惊悚片优势的基础上,不断挖掘出新的惊悚元素。

  “作者电影”源于20世纪50年代法国电影新浪潮,其主要主张是电影已经成为一种具有独特语言、可以自由表达思想和情感的工具,正如作家用笔写作一样,电影导演可以用摄影机来进行银幕“写作”,历经70多年的发展,作者电影如今就是泛指具有明显个人风格特征的影片,其中又适用于大多数的文艺片,而能否在欧洲三大电影节入围、拿奖,又成为“作者电影”的标识。

  中国电影出现的“作者电影”要追溯到“第五代”导演,彼时张艺谋、陈凯歌等导演凭借极具个人风格的作品在海外博得各类大奖,而当“第五代”转战商业类型片,渐渐“丢失”自己的“作者性”时,“第六代”导演的贾樟柯、王小帅、娄烨、陆川等则成为“作者电影”的主力军,他们坚守文艺创作,各自开辟出属于自己的影像风格,打造出了一批博得海内外观众都喜爱的艺术佳作。

  贾樟柯立足家乡山西平遥,以别具山西风情且富有深意的故事叙事著称。从《三峡好人》开始,贾樟柯的电影开始走向院线年,《山河故人》《江湖儿女》两部影片后,贾樟柯沉浸在“平遥电影展”的策展活动中,几部计划中的影片进度不明,如今更是深入简出,江湖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新作品。

  与贾樟柯相似,“第六代”另外两位代表性导演娄烨与王小帅也“消失”在了近年的影院。娄烨聚焦迷离的男女情爱,用独树一帜的镜头将爱与欲的矛盾进行呈现。2012年的《浮城谜事》、2014年的《推拿》都获得了极高的关注度,2019年《风中有朵雨做的云》上映后,娄烨再无新消息。王小帅同样“消失”在2019年,他一直对影响个人成长的“三线建设”的老故事情有独钟,从2010年拍摄《左右》开始,便一直活跃在中国银幕上,经历了《日照重庆》《我11》《闯入者》,直到2019年一部《地久天长》在柏林电影节上拿下“影帝”“影后”。

  而在“第六代”之后,2015年到2019年期间,中国新一批“作者电影”成长迅速,如同样聚焦家乡的青年导演毕赣,获得第64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金熊奖的刁亦男,金马奖最佳剧情片《八月》的导演张大磊……

  但是可惜的是毕赣在2018年的《地球最后的夜晚》取得2.6亿票房后再也没有新作,刁亦男2019年《南方车站的聚会》后也了无音信,张大磊更是转战网络剧阵地。这股新的力量很难像第六代一样维系创作力,稍显后续不济,而更新的一代却鲜有在海外拿奖的佼佼者——他们就连在国内都很难获得观众认可,或者说观众的成长已经超越了他们的创作认知。

  从另一个方面而言,我们的市场上并不缺少自诩文艺片的影片,就拿今年来说,从《无名》《宇宙探索编辑部》《永安镇故事集》到《燃冬》都在不停上映,但是却缺少拿下国际大奖的底气,获得全面认可的真正的文艺片。正如有人总结,在“第五代”商业化和王家卫、许鞍华陷入低产之后,“第六代”集体“隐退”、万玛才旦天妒英才、侯孝贤退休,新力量武力中没有“接班人”,于中国电影而言,当下的“作者电影”似乎还差一点新的机遇。

  但无论是曾经颇具商业竞争力的惊悚题材,还是考验文艺修为的作者电影,无论是另外开辟战场还是运气欠佳,都希望在电影复苏之后,能各自继续蓬勃起来,将属于电影的不同的美完美呈现!